■陳銅民 在80年代中期,一面替泰商寫「短評」,一面又籌畫著無結果的拍戲工作,收入又不固定,日子是過得很愴惶的,而就在這時,生了一場可能致命的病。 病情起初的現象是便頻,常感到要大便,入了廁所,又拉出很少或拉不出來,但不久又想拉了。例如與朋友們進咖啡店談天,一入座,便向朋友們致歉,要上廁所。等到大家要分手的時候,我又請客人先走,我還要到廁所一趟。這種便頻的病態已出現好久,只是我未加注意,沒有去找醫生。 直到有一天,連續兩天晚餐吃多了,產生過飽感覺。這兩餐,一餐是同學陳森源生日,他請客在酒店吃飯,恰巧他自己又犯胃病,吃不下,並坐在我旁邊,把那些珍貴食物如魚翅、燕窩之類,都推到我面前,要我代吃,他這樣客氣,我也不便推辭,那一頓便吃多了。 第二天晚餐,不碰到雲南會館理事長楊名邦先生在家中請客,菜是楊太太親自下廚做的。我又恰巧坐在楊太太旁邊,每一道菜,楊太太都給我作了介紹,並要我非嚐嚐不可,這一樣,又吃多了。 如此過量吃了兩天,我的病終於發作。起初是拉不出,總覺得要拉,但坐上馬桶又拉不出。甚至坐了一個鐘頭也拉不出。這時消化系統的神經便亂起來,全身乏力,從廁所出來,無法行動,只好躺在地上,躺了一會,發現全身痲痺,連手指都動不了了。於是叫近在眼前的女兒可秀,說,「爸爸爬不起來了!」女兒大叫她媽媽:「爸爸出事了!」 民英跑來的時候,我忽然肚子劇痛起來,連忙坐上馬桶,一下子把積了兩天的一肚子糞便都拉出來,然後回頭一看,是滿馬桶的一盆血。 於是連忙開車到醫院去檢查,先洗腸,然後打X光,二天後來看結果,二天後,民英打電話去,是護士接電,她說,你們還是自己來,聽醫生給你們解釋吧?民英問:「是不是癌?」護士答:「是的。」民英大哭,以為我要死了。這時一位鄰居老先生走來,民英對他說:「銅民要死了,他犯了癌,逃不了了!」老先生安慰她說,不要衝動,患癌也不一定就死的。」 這就找老朋友陳其莊,她是大律師陳繹如先生的女兒,當時任朱拉醫院眼科系主任。其莊給我介紹了她剛從美國學成歸來的巴攀醫生,醫生看了菲林,說:「這要快開刀,越快越好。」於是立刻就住進朱拉醫院,每天洗腸食素,幾天後便開了刀。醫生說,這是大腸息肉,割去了一尺,應該沒有問題了。 我在醫院住的是4人共用的房,又請不到特別護士,上廁所要自己移動兩根鐵柱,一根掛著藥水,一根掛著輸進來的血袋,很不方便,兒子可辛從香港回來,每晚開著我那部破舊的澳洲荷頓,偷偷停在醫院裡,偷偷到病房陪我。可辛見父親養病的環景這樣差,握著雙手,擒著眼淚咬牙說:「我一定要賺錢發財!」 妻兒在病房陪我到天亮的事情終於被護士發覺,她們大聲咆哮,與民英吵起來。民英說,問問巴攀醫生,看能不能轉移,我們到別的醫院去。巴攀醫生連忙來解決問題,結果他在接近拍喃4馬路的朱拉舊建築找到一間房間,讓我搬到那裡去。 我的病,不但驚動陳繹如先生的如夫人,也驚動鄭午樓先生,都到醫院來探病,鄭午樓先生離去時,我送他到病房門口,見門口有兩個保鏢,電梯中也有兩個保鏢,樓下還有多少人,我不知道,一個又出名又有錢的人出一趟門,真是很麻煩啊! 而我的病,在開刀後經生醫歷三年之久的檢查,終證明只是大腸息肉,不是癌。結果能活到今天,已是耄耋之年,正向90歲邁進了,真是謝天謝地,抱著滿懷感恩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