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除過年給壓歲錢,大人從來不給小孩零花錢,也很少給我買零嘴吃,但是,每次跟母親上街或逛菜市場,母親總會主動給我買兩分錢的山棗糕。 兩分錢在那個時代,最多也只能買一頭蒜,或是兩根蔥,但是兩分錢的山棗糕,卻讓我終身難忘。老闆從一大塊像黃土疙瘩的山棗糕團上,掰下一小塊放在鋪著一張發黃草紙的秤盤上秤,或添一點,或拿走一些。我接過來,用一雙小手捧在胸前,慢慢舔,享受它獨特的酸甜美味。 長大工作後,每次從外地回京探親,都要問母親,為什麼現在市面上沒有賣山棗糕? 山棗是在北方的山坡、曠野或路旁生長的一種小酸棗。採來曬乾,連核帶皮磨成粉後,自然結成黃土疙瘩,細看裡面有棗的紅皮,核是酸的,棗肉是甜的,它的成本很低,所以它的價錢也是最便宜的。 也不知是何時、何種原因,山棗糕就從市面上絕跡了,對於我這種從小就愛吃酸甜果食的人,很快就找到了替代品,那就是山楂。 年輕的時候,只要聽到有人在身邊說到山楂,我馬上會引起條件反射,口水自動流出來。沒辦法,我從小就愛吃又酸又甜的食品。 山楂也叫山裡紅,很便宜,酸酸的口感,普通人家都喜歡吃,也買得起。《山楂樹之戀》,是張藝謀執導的一部文藝類電影,其中老三和靜秋的愛情被譽為史上最乾淨的愛情。許多人因為這部電影認識了山楂樹。山楂除助消化,開胃外,降血脂、抗氧化、利尿,也是中藥材不可缺少的成分。它被加工成很多種食品,比如冰糖葫蘆,原來一毛錢可買到的山楂果,做成了十串冰糖葫蘆,就翻了十倍以上的價錢,變成人人愛吃,但是多數人吃不起的冰糖葫蘆。 前些年回國探親,很想吃北京的冰糖葫蘆。山楂加工製成的冰糖葫蘆,不再是插在麥草棍上,扛在大街上叫賣,如今身價上揚,擺在食品商店的玻璃櫃檯裡出售,並且給糖葫蘆包上一張大大的糯米漿紙,漂漂亮亮,衛生又不容易沾黏,邊吃邊逛王府井也是一大樂事。 把山楂果去核去皮,經過細紗網過濾,熬製成山楂糕,成了北京的一大特產。鮮紅的山楂糕酸甜可口,甜而不膩,入口即化。小時候吃不起,長大來美後又買不到。這次回京探親,大快朵頤,一解鄉愁,還把山楂糕從北京帶回美國給好友品嚐,回味無窮。 記得山楂糕的下腳料,還攤成鍋丹皮,也是鮮紅色的,像牛皮紙一樣厚,裁成一小捲一小捲地出售,價錢非常便宜,還有像大姆手指粗的山楂片,都是我最愛吃的零食,經常買來,一塊一塊地細嚼慢嚥。 山棗與山楂給我童年留下很多美好的記憶,也留下難忘的鄉愁。 (寄自加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