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在飛往廣州的班機上，南雄心情滿沉重的思忖著：瑤琪來信說她已懷孕了，要南雄趕緊飛重慶來見她，說是有許多要緊事得和他商量解決，肚子裡的孩子多幾個月就要出生了，醫院手續上應該做妥善處理？根據院方說，孩子生下時，必須在嬰兒出生的表格上填上嬰兒的父親名字。可是，瑤琪和南雄並非正式的夫妻關係，是以其所生的愛情結晶，沒有正式的婚姻登記證件出示，可嬰兒出生證件上不能沒有生父的名字，否則，對孩子將來在社會上交代不清楚生身父親身分，是一種嚴重的缺陷。所以，瑤琪為這件事心焦如焚，要事先做好妥善的安排，問問南雄該怎麼辦理醫院的手續？……南雄做了結語：和瑤琦及孩子見了面再說吧。到時見機行事，船到橋頭自然直，商談後自有辦法。
回想三年前在普吉島的一家夜總會裡，經常出現南雄的影子隨伴著在駐唱的歌星瑤琪，他倆情投意合，情意綿綿的模樣羨煞了在座的客人和歌星們。當時南雄是一家旅行社老闆，年輕有為，長袖清風，人緣極佳，交遊廣闊，生意興隆。港台旅行團中的一些男性遊客經常要求他帶他們上夜總會聽歌跳舞，是以南雄和這家夜總會的領班以及多位歌星都很熟稔，歌星中，他和瑤琪之間談笑自如，好似一見如故的故人老友一般，有一種親切感和溫馨，頗生相見恨晚之慨嘆。
話說人見人愛的瑤琪可以說來頭不小，他是在廣州長大的四川妹，在廣州念完商業旅遊科三專後，因為家境清寒，為減輕家庭生活負擔而輟學。更令她難過得很的是，她和同學方道奎的戀情因雙方沒有經濟基礎而終於鬧翻，在傷心的心情下，於一年多前飛來普吉島一家台商經營的夜總會駐唱的當紅歌星。她人長得如花似玉般秀麗，青春煥發，並且與客人交談的親和力，以及天真純潔的態度人見人愛，人緣極佳，不少顧客都是想接近她而前來聽歌，能和她閒聊幾句都已經覺得神魂愉悅爽快。
南雄經常上夜總會，對外地和本地歌星也司空見慣，主要是欣賞她們美妙悅耳的歌聲，尤其是國語歌曲更是他的偏愛，所以除了工作上的需要外，也在空閒時間偶爾到這家夜總會逛逛，聽聽婉約美妙的歌聲旋律。他很喜歡旅遊業這份職務，能言善道的他，喜歡交際應酬，交遊廣闊，人緣甚佳，除他能說國語外，他還能說一口流利的廣府話、英語和泰語，所以在做嚮導這個職務很吃得開，旅遊旺季時段，他的導遊工作給他賺得錢財滾滾進入帳戶，過癮得很，一年就可以賺個百多萬泰銖，加以他個性節儉，精打細算，有了相當的積蓄。三年後他自己搞起旅遊公司，專門迎接來泰國南部勝地普吉島的港台觀光客，事業興旺，財源廣進。
由於他是家庭裡的長子，南雄返回泰國後的第二年，就透過家長拜託媒婆促成他與青梅竹馬的安蘭表妹的婚姻，第二年就養了一個胖嘟嘟的寶貝男孩。安蘭是個夫唱婦隨的保守家庭婦女，不聞不管丈夫的事業，也不過問丈夫在外面的應酬和訊息。
說起來也是蠻奇怪的，南雄明知在歌舞喧嘩的夜總會，男女之間打情罵俏都是戴上面具的，不外乎逢場作戲罷了。可是，他和瑤琪之間往來多了，關係也熟稔了，覺得瑤琪就是和一般夜總會的姊妹大相逕庭，對他，瑤琪不會甜言蜜語以對，更不會矯揉造作，而看出她真誠老實的模樣，也教南雄溫馨而對她另眼相待。
二
一天，一位資深導遊、也是南雄一起唸書的留台同學景陽在一個陪伴旅行團的旅遊途中，向南雄關心地說：「南雄，咱們都是老同學，如兄弟般的老友有話直說，不怕得罪你。我發現你最近常上夜總會捧歌星瑤琪的場，宛如是她的男朋友般親密。可能是當真在追求她吧？」
「景陽，你怎麼會想到這一層？歡場尋歡作樂是我們男人司空見慣的事情，我不會墮入這種場合的女人情網的。」
「我本來沒有想過這個念頭，只是前些時和幾家同行朋友吃飯，他們都提起這件事，說你迷上了這家夜總會的歌星。我都跟他們說你這麼老實，這種事是不可能的，你又不是花花公子，更不是獵取女色的男人。
「歡場女人我怎麼會當真？我已經有太太，有小孩，不會自惹煩惱再找個二奶給孩子，來個金屋藏嬌是不可能的。謝謝你的關懷，這一點你大可放心。」
「不瞞你說，我們到夜總會這種彩燈耀眼的場所，燈光底下的歌星和舞女個個都漂亮非凡，很容易引人想入非非。我相信你會理性的不被她們誘惑而難以自拔。」
景陽自有其經驗之談：「我們都是過來人，和歌星舞女們打情罵俏，親熱或者談笑取樂，也都是在逢場作戲，晚上過去了，第二天睜開眼睛見了日光，昨夜的甜言蜜語什麼的，都忘得一乾二淨。
「所以，跟小姐們談得情投意合，聽他們甜言蜜語，也只是當作好玩就收場，不必認真。」
南雄也表示同感。
「我相信你，只是好友相勸罷了。」景陽不愧是老同學，夠朋友。」
「我是有妻室的男人，家庭擺在第一位，絕不會把和歡場女人的曖昧關係當真，更不會把沾花惹草的風聲傳回家中，影響家庭安樂的生活。」南雄給朋友吃個定心丸：「我們趁年紀還輕，事業心重，好好發展自己的事業，有了耀眼的業績和相當的財富，才會有人生尋歡作樂的滿足感，這就是我這些年來打拼的心態，其他的事情都是次要的。」南雄給景陽打保票。」
「聽你老兄這麼一說，我就心安理得了。」景陽這也就安下心來。不過他也補充說：「可是這些日子也經常聽到周邊的同事和朋友說，你迷戀了夜總會的歌星，雖然是逢場作戲，但人言可畏，你還是得提防一些，免得傳到你家人的耳裡。」
「有機會的話，你也向他們說項，幫我疏導這種誤會。」
「好的，請你放心，我會幫你滅火。」……
三
一天，瑤琪聽南雄說，這個禮拜天下午要親自帶台灣旅行團，到普吉轟動全球的007詹士邦電影所拍攝的島嶼實景去觀賞有「泰國小桂林」之稱的美景，因而她也要求讓她隨團去觀光，她說來了普吉已經兩年了，也沒有去觀賞過普吉的諸多外島美景。南雄認為只是舉手之勞，也就答應了。那天，他和旅行團一道觀賞，和團體語言又通，也甚談得來，尤其隨時都貼在南雄身邊，有說有笑的，滿懷快樂。而南雄面對瑤琪的秀麗感到大吃一驚，她在白天的日光下，顯得青春煥發，美豔奪目，和晚上的燈光下判若兩人。他暗中驚嘆這家夜總會還有這麼清純的一顆明星，確是不同凡響的四川妹。
「非常感謝你帶我出來觀光，普吉的風景真是名不虛傳，美極了！多幫我拍些照片，將來帶回家去給家人看，他們肯定會羨慕我生活在這麼美好的地方。」
「好的，妳帶照相機來嗎？」
「那當然了，怎能錯過這個機會。」
半天玩下來，上了岸，瑤琪趨前跟南雄說她得先趕回夜總會去裝扮，不等他去送而自乘計程車走了，南雄則還得把團體帶回酒店去休息，然後還得趕回公司料理其他的事務，無法送瑤琪回夜總會，也點頭讓她自叫計程車回去。
在夜總會的日常生活中，瑤琪和歌星姊妹們也甚談得來，人緣很好，可她泰文不怎麼靈光，和泰文歌星也只是談些日常生活簡單的用語，反而和另一位台灣來的歌星倩倩談興十足，甚麼話都樂於口無遮攔地隨便拉扯。可是，她卻決定不把今天和南雄到普吉外島旅遊的事向倩倩提起，以免節外生枝。
好幾個晚上南雄沒上夜總會，瑤琪頗生好奇心，究竟南雄這幾天發生了甚麼事？這才感覺到南雄在她心目中的份量與一般常客不同。她也自然的感到她是否心底深處愛上了南雄？她自知在夜總會這種歡樂場所和前來尋歡作樂的男人交往，只是逢場作戲而已，人家也不會跟妳認真的。何況她也曾經從旁人口中知道南雄已經有家室，根本不會再找新歡的。他知道南雄是個旅行社的老闆，經常帶客人來夜總會玩樂，是以對她也不會付出真情的。到了第四天晚上，南雄終於在瑤琪面前出現，她喜出望外，便說：
「你好幾天沒來了，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是怎麼回事呀！」
「我臨時有要事得趕上曼谷見我父母親，他們打算再在普吉開一家售賣燕窩和泰國土產店，要我弟弟經營，找我來進行籌畫開店的工作。」
「恭喜了！生意忙，自然很難分身經常來夜總會，不過，不見你幾天，也滿想念的，還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故。」她確有敏捷的反應。
「這幾天忙著籌措新商店，不能經常來看妳，不過偶爾會抽出時間過來。」
「好的，你忙你的，生意要緊。我了解！」……
四
一天，南雄宴請一位到普吉來出差的留台好友明彥到夜總會吃飯，還有景陽也一起作陪，南雄怕老友餓肚子，七時就提早來吃飯，瑤琪欣然主動前來陪客，笑容滿面的盡地主之誼招待他們。當然，南雄也請另外一位台灣歌星倩倩一起吃飯聊天，氣氛融洽溫馨。他一一介紹她們是分別來自大陸和台灣的名歌星。倩倩是台灣嘉義人，而瑤琪是四川重慶人，她們心慕普吉島的美麗風光而應邀來普吉夜總會駐唱的，都已經來唱了二三年多光景。他們之前談話甚為投機，天南地北談得興趣盎然，還是南雄提議，後天給他們安排一個前往PP島嶼旅遊的節目，千載難逢的時機這麼難能可貴，他們也都欣然答應了。因為三個多小時航程較遠，需要早些出發，玩個兩三鐘頭，下午三時前上路可以回到普吉。在PP島，白細的沙灘遊人散步戲水，優遊自得，海邊蔚藍的海水清澈見底，在玻璃船上，可以清楚觀賞海底珊瑚和游魚游動，美麗極了。他們在海邊玩水，深吸海風，在島上餐廳吃海鮮，喝椰子汁，吃泰國甜點，享受難得的歡樂，直到下午二時許才搭上遊艇，匆匆趕程返抵普吉。結束一次難忘的旅遊。
光陰似箭，半年時光飛逝了，到了十月的一天，在夜總會裡，瑤琪乘客人少的當兒，向南雄說：「前兩天我媽打長途電話來說，她生病住院開刀已經一個星期了，希望我回去看她。路途遙遠，我單人上路諸多不便，希望你陪我走一趟，住兩三天就回曼谷。可以嗎？」瑤琪還拿出買好的機票給南雄看。
「讓我考慮一兩天，是否抽得出時間陪妳走一趟？」
這趟行程來回恐怕也要四五天時間，這是逾越一般友情的不當請求，不知如何是好？真想不到，瑤琪的苦苦懇求，南雄考慮了三天居然答應了。
他倆搭乘中國南方航空班機，從曼谷飛廣州轉機，在廣州住在旅館裡，過了一宿，再轉機飛重慶，他在廣州幫助瑤琪買了許多實用的物品回重慶，在班機上南雄拿出一萬美金交給瑤琪，說是給她母親進補的，瑤琦高興地收錢。返抵在重慶郊區的一個村子的家，瑤琪兩母女高興得摟抱著，半晌，才介紹南雄與家人認識，他們是如親戚般親熱的接待他，那種難得的溫馨給他留下極深刻印象。難得回來團聚，瑤琪帶回這兩年多駐唱所得的大部分積蓄來孝敬雙親，留下作為家用。既然來了重慶，在瑤琪的大弟武尚做嚮導下，南雄和瑤琪一道在重慶景點區的渝中區、沙坪壩區、南岸區走馬觀花的觀賞，也到了武隆和大足石刻參觀，留下深刻印象。瑤琪的父親說，還好母親的腸癌症發現得早，開刀後好好保養，多多注意飲食和睡眠，不得過分操勞就沒事的。
家，畢竟是溫暖的，可是為養家，瑤琪不得不又行程匆忙趕回曼谷上班，人，畢竟是感情的動物，在廣州等著轉機飛曼谷的那一夜，他倆終於在女方的房間裡情不自禁的發生了鴛鴦纏綿之樂。瑤琪雖然心想和他先談清楚他倆的曖昧關係，可就是慾火燃燒得思維糊塗了，他只說他喜歡她，不會虧待她。事前不是不知道南雄已經是有妻室的年輕老闆，可她也不是情場老手，雖然在廣州念書時期交過男朋友，有過性的經驗，可與她心慕而又帥氣十足的南雄纏綿，慾火焚身，在招不住架的情況下獻身給南雄，雖然如此，她也沒有甚麼過高的寄望或遐想，讓它自然發展好了。她只是問南雄，如果懷孕了怎麼辦？南雄說，不准打胎，到時再說好了。
回到曼谷後，他倆在自己的崗位上各忙各的職務，兩個月後，瑤琪緊張兮兮地向南雄說；她已懷孕了！在又驚又喜的心情下，可把南雄心思攪亂了。非同小可的訊息，南雄不得不找景陽商量，找出解決的辦法，結論就是她必須離開普吉，另謀生活出路，不然不脛而走的就會有人把南雄和瑤琪的特殊關係傳入南雄太太耳裡，那他們倆肯定就沒命了。第一步，南雄拜託景陽趕緊先代向瑤琪說明；如果她和南雄的曖昧關係落入南雄嫂子的耳裡，那家庭肯定會破裂，所以她不能再留在普吉唱歌，他會和南雄一起替她安排在曼谷一家新開的夜總會獻唱。
隔一周後的禮拜一下午，南雄和瑤琪終於在郊區一家咖啡店認真談開，他說他有妻子，有孩子一起生活，萬一他和她的特殊關係公開出去，那準會把家庭鬧得天翻地覆，只好勸瑤琪還是在普吉之外的地方生活，他會幫她在曼谷安排唱歌的新職業。瑤琪卻說這是不可能的，她已經懷孕了，怎能抱著大肚子去唱歌，於是她和南雄談妥先讓她回重慶家鄉去待產，南雄也答應送她一筆六十萬銖的生活費讓她安心在家鄉把孩子生出來，產後的職業再另作打算。
五
瑤琪生出孩子準備出院的前兩天，醫院的手續由南雄親自從泰國趕來辦妥，護送瑤琪回娘家去安頓生活，他向「岳母和岳父」說，讓瑤琪好好把孩子帶大，一兩年的生活費他會分期匯寄來給瑤琪，不致於會有生活上的問題。他說他在泰國事業甚為忙碌，不可能常來重慶，頂多一年來一兩次而已。
是的，一年裡，南雄只來過一次重慶，第二年就沒有再來了，訊息也漸漸少了，瑤琪意識到；她和南雄的曖昧關係不可能長久維持下去，她準備孩子稍微長大後，還是留在雙親身邊另謀生活的出路…… |
下级分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