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您是泰華資深作家,泰華小詩磨坊召集人。就請您談談泰華小詩吧。
曾:2006年7月1日成立的“小詩磨坊”,開始只有8位同仁:嶺南人、曾心、林煥彰(台灣)、博夫、今石、楊玲、苦覺、莫凡。1位在台灣,7位在泰國,故稱“7+1”,象征着“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共同研討六行以內的新詩體。在成立5周年時,又吸收了三名新成員,即晶瑩、溫小云、蛋蛋,都是四十几歲的中青年,成為“10+1”,隊伍擴大了些,也年輕化了些。
小詩磨坊每年出版一本《小詩磨坊》詩集,已出版10本。前5本,每集240首,後5本,每集242首,共2410首,充分展示了自己的實力和發展前景。分別由(按書的次第排列)龍彼德、計紅芳、張默(台灣)、呂進、白靈(台灣)、劉登翰、劉再復、朱壽桐、周寧、沈奇、毛翰、喻大翔等寫序,《“小詩磨坊”10年小詩選》,由洛夫、白靈寫推荐序,深受好評,影響越來越大,越來越廣。
計:您是“小詩磨坊”的發起人之一,也是召集人,見證了“小詩磨坊”一路上的酸甜苦辣。“小詩磨坊”也設在您家“怡心苑”裡的一座八角涼亭,取名為“小詩磨坊亭”,接待了眾多來自海內外的知名作家、詩人、學者,影響力可謂不小。請您談談“小詩磨坊”聚首處的情況,接待過哪些名家?
曾:小詩磨坊的聚首處,最早取名“小紅樓”,前年改為“怡心苑”。
原來只有四百平方米左右,現已擴大到八百多平方米,園裡栽種了二百多盆一百多個品種的樹樁盆景,苑中有涼亭紅樓、池沼鯉錦,小橋流水,淺池常有几株蓮花點綴其中。還有仿古圓門、泰式老木屋、名家墨寶。“小詩磨坊亭”
由詩人林煥彰題字,畫家、詩人苦覺鏤刻的精美橫匾懸掛在亭子裡。尤其是園裡有9棵三十年樹齡以上不同品種的芒果樹,當芒果成熟季節,從樹上摘下自然熟透的果子,開個“全席芒果宴”,便可大開口福,嘗到九種不同芒果的味道。品果賞詩,別有情趣!
10年來,陸續有中國兩岸四地、東南亞、英國、法國、德國作家、詩人、評論家和書畫家來造訪,如孫重貴、張翁圖、夏馬、高偉光、計紅芳、張九桓(中國駐曼谷大使)、小黑、朵拉、毛翰、陶然、寒川、呂進、陳慧瑛、儷莎▪卡杜奇(法國)、何乃健、蘇清強、鐘子美、許紹華、許均銓、約翰▪達文妮(英國)、曹安娜、馬長山、程思良、龍彼德、陳仲義、舒婷、倪金華、凌鼎年、劉登翰、劉再復、戴冠青、莊鐘慶、陳天助、朱壽桐、程郁綴、郭永秀、張衛東、白靈、林小東、周寧、莊偉杰、朱文斌、黃卓鸞、悟明、楊際嵐、王茹、希因▪愛爾路爾(德國)、王彥暉、洛夫、蘇永延、盧新華、白舒榮、陸卓寧等近100名。他們留下了許多墨寶和珍貴的留言,如劉再復的墨寶:“神瑛之園”、“小詩磨坊”、“善慧兼隆”,留言:“天上星晨,地上詩情”。洛夫為“怡心苑”題字門匾,墨寶:“大隱隱于鬧市,小隱隱于深山。”留言:“我們不但要緊緊地擁抱詩,也要讓詩緊緊地擁抱我們。”呂進的墨寶:“不可說”,留言:“是人磨墨,是墨磨人,涼亭在磨坊,詩心離紅塵。”陳慧瑛的墨寶:“一片冰心在玉壺”,留言:“不老的曾心,詩心永恆。”程郁綴留言:“小詩流精品,真情涌好詩。”舒婷的留言:“眾手推磨,詩出如漿。”陳仲義留言:“獨樹一樓”等等。
計:小小“怡心苑”,卻吸引了眾多名家前往,可見非凡!詩歌創作在全世界范圍內都不被看好,而“小詩磨坊”卻堅持不懈,每年出版一本選集,都有名家作序,并每年舉辦新書發布會及名家文學講座會,請您談談,至今聘請了哪些海內外知名作家、詩人、學者前去學朮交流?
曾:“小詩磨坊”自成立以來,每年都與留中總會文藝寫作學會舉辦名家文學講座會和新書發布會,參加人數都近二百人。曾邀請的主講人(按邀請時間排列)有:計紅芳、徐晶、林煥彰(台灣)、陶然(香港)、朵拉(馬來西亞)、寒川(新加坡)、呂進、陳慧瑛、周婷、龍彼德、舒婷、陳仲義、劉登翰、凌鼎年、莊鐘慶、朱壽桐、陳天助、白靈(台灣)、楊際嵐、徐學、王茹等。如呂進主講《中國文學詩化特征》,陳慧瑛主講《文學▪人生▪禪》,舒婷主講《我的詩歌創作——談談<致橡樹>和<祖國>》,陳仲義主講《感動、憾動、挑動、驚動——好詩“四動”標准》,劉登翰主講《華文文學的大同世界》,朱壽桐主講《文學的“國”在哪裡?——漢語新文學漫談》,林煥彰主講《六行小詩的抒情》,白靈主講《磨坊詩行短,紅樓樹影長——泰華“小詩磨坊”在台灣詩壇引發的波瀾》等等。另外,2012年,特邀著名學者劉再復專題講授《賈寶玉論——從佛家文化視角看寶玉》,2013年特邀廈門大學人文學院院長、長江學者特聘教授周寧專題主講《東南亞是一個整體:華文文學的精神奠基》,2015年,特邀詩壇泰斗洛夫與詩評家龍彼德進行有關“現代詩歌創作經驗的對話”,都引起了泰華文壇的轟動。
計:每年出版詩集,舉辦“名家文學講座會”,這着實不易,但卻大大提高了“小詩磨坊”的知名度。您是否可以談談究竟是什麼力量支撐着你們一路走來,無怨無悔?
曾:我想,主要的原因是,“小詩磨坊”同仁沒有什麼功利目的,全是為寫小詩而聚集在一起的,正如劉再復所言,“無任何世俗動機,無任何世俗企求”。小詩磨坊的11位成員,平時都各有自己的工作和職業,多數是從商從教,少數是編輯、僑社干事、企業職員。他們為了生活,為了立足于社會,必須充當一種“世俗角色”,即“以出世的風格,做入世的工作”。然而,寫小詩是他們尋找心靈的棲居處,一旦有機會參與“小詩磨坊”寫詩就非常高興,一心不停地推磨,一旦走“磨坊”,就會回到“本真角色”,那是一種永遠不知功用、不講功利的純粹情感。林煥彰自己表白:“我向來不企望寫詩能為自己帶來溫飽,只把寫詩當成活着的唯一憑籍,”“活着,就寫詩;寫詩就活着。寫詩,有時很痛苦,有時很快樂。”
嶺南人的《種夢》:“以筆當鋤,耕半畝坡地/種下我的夢//不必問:何年何月何日/才長成一片翠綠/也不必問:會不會開花/開什麼顏色的花。”這首小詩形象地寫出自己寫詩是“無目的、無動機、無彼岸。不求詩外結果,只有寫詩的過程和寫詩的快樂”。劉再復在《“無目的”的詩人詩社最可愛——序泰華<小詩磨坊>第7集》中還說:“‘小詩磨坊’的詩人們為寫詩而寫詩,不求詩外之物,不謀詩外之功,卻給自身的生命價值作證,給身內的美好心靈與身外的天地宇宙作證。”確實如此,不講功利,“不求詩外之物,不謀詩外之功”,就是支撐我們一路走來的主要內在力量。
計:古代詩歌有絕句四行,律詩八行。現代小詩有一行、二行、三行、四行、五行、七行,甚至十行。你們為什麼選擇寫六行以內的小詩呢?
曾:
寫六行內小詩,是林煥彰2003年在泰國《世界日報副刊》作為“刊頭詩365”專欄出現并提倡的一種小詩品種。他當時的想法,是來自他“三十多年來寫小詩的體會;我的主張,來自詩藝朮性的考慮和版面的需要。”他認為:“六行在篇幅上雖然是一種有限的約制,但內涵一樣可以做到無限寬廣而又深邃。只要詩人勇于探索,在‘思想’與‘技巧’的層面上多下工夫,一定會有丰碩的成果。”
六字是中國人崇尚的數字,如“六六大順”,是個好意蘊。對六行詩的內部結搆的現代詩性和審美性,喻大翔曾做過研究,他在《小詩磨坊▪第九集序》中說:“《周易▪系辭傳》裡有一句話,曰‘六爻之動,三極之道也’,那些在異國的磨坊裡轉動着激情的詩人們,是否受到易經每一卦象均由六個爻象搆成的啟示呢?這個真的不得而知,但‘乾’、‘坤’等六十四卦,每一卦均由‘初、二、三、四、五’直到‘上’的六爻之搆型,對六行詩體潛移默化的引導不是沒有可能。”這種“解法”雖有些玄奧,但多少也能從理論上更深層次地幫助我們解開六行詩內部結搆存在靈活空間和變化無常審美觀的“密碼”。
我們的同仁,從來沒有去探索此種內部規律的“奧妙”,但在實踐創作中,寫六行內的小詩,雖在有限的篇幅內,如帶着鐐銬在小舞台跳舞,但也能“舞”出新舞姿、新舞步,給自己一些挑戰,寫出更精煉的語言、更有詩味的作品。這是否與詩的“六爻”的內部規律運作效應有所關聯呢?
計:我很贊成您六行小詩是“帶着鐐銬的舞蹈”的說法。一般來說,內容與形式是分不開的,那麼你們在創作小詩的內容上有什麼要求嗎?
曾:沒有。詩向來有“載道”之說,即“為人生而藝朮”,也有“不載道”之說,即“為藝朮而藝朮”。我們不管你傾向哪一種,只要憑自己的個性、經歷、氣質與愛好,傾向哪一種都“無忌”;或者兩者兼用,相互參照,相互激活,摸出一條“載道”與“不載道”的中間路線也好。我們不重視詩學理論上的“纏繞”,而提倡“八仙過海,各顯神通”,自我探索,自我挑戰,大膽創格,寫出或是體驗“時代的悲歡”,或是純粹“語言藝朮”的小詩來都好。
我的小詩多屬“載道”之類,林煥彰在《六行,天地寬廣——序曾心小詩集<涼亭>》中曾向我建言:“曾心已成就了他的‘載道’的任務;下個階段的發展,我想有必要多向‘不載道’的方向探索;仍以六行以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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