曬秋 ■謝飛鵬

九月是收穫的季節，九月的陽光也變得十分熱豔。這個時候，借著熱豔的秋陽，把收穫的東西曬乾，農家人把這叫作「曬秋」。在我的記憶中，曬秋是一個熱烈而又溫馨的詞語。

曬秋的主旋律是曬穀。鄉下人家門前都有一個坪，大的可以鋪七、八床曬箕，小的也可以鋪四、五床。曬箕就是用來曬穀的，一床剛好曬一擔。到了九月，稻穀收割起來了，要曬乾才能進倉。收的稻穀很多，農家人把家裡的曬箕都搬到坪裡鋪開，將稻穀倒在上面，拿蹚穀筢將稻穀蹚開筢平。整個屋坪曬滿了稻穀，好像鋪了一層黃澄澄的金子。九月的陽光雖然沒有盛夏那樣燥熱，但依然保持著它的餘威。滿坪的稻穀，兩三天就可以完全曬乾。

除了稻穀，還有很多東西要曬。八、九月間，地裡的菜蔬結得最為旺盛。豆角、辣椒、茄子、苦瓜、冬瓜、南瓜等等，很多很多，一時哪吃得完。於是，農家便把它們摘來一一曬乾，留到冬天再吃。

曬得最多的是豆角和辣椒。曬豆角要先把它們托成一筒筒地，倒到大鍋裡焯一遍水，然後撈起來放到竹柵上曬。竹柵有三、四尺寬，五、六尺長，是用粗篾片紮成的，通風性能好。焯過水的豆角水分重，把竹柵用兩條長凳擱起來，把豆角鋪在上面曬，既可以充分吸收陽光，又能很好的透風，豆角容易曬乾。曬辣椒就不同了，不需焯水，直接用盤箕曬就可了。盤箕是圓的，比常用的圓桌面大一些，用精細的篾片編製成，不透風的。這樣曬起來乾得更快。茄子和苦瓜曬時則要切成一片片的，也用竹柵來曬。除了這些，有的人家把冬瓜、南瓜也切來曬。冬瓜、南瓜不容易曬乾，但農家人有的是辦法。他們削一根細長的竹棍，把冬瓜、南瓜切成一圈的，套在竹棍上，在兩頭繫上繩子，掛到高高的簷下，既是在用陽光曬，也是在一邊風乾。這樣過不了幾天，就成了冬瓜乾和南瓜乾了。

要曬這麼多東西，自然要很多地方。坪裡鋪滿了曬稻穀的曬箕，屋坪外沿還有點空隙，於是用凳子擱著竹柵，曬豆角、茄子或是苦瓜。至於辣椒呢，乾脆把盤箕放到廚房低矮的屋頂上。在燦爛的豔陽裡，金黃的稻穀，火紅的辣椒，淺褐色的豆角，深褐色的茄子，青白色的苦瓜，加上屋簷下那隨風晃蕩的冬瓜片、南瓜片。一座普通的農家小屋，成了一幅色彩斑斕的畫卷。

春生夏長，秋收冬藏。把曬秋這幅美麗的畫卷收藏起來，農家人便可踏實享受豐收帶來的幸福生活。 （寄自江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