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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居許叔,突然中風,右手乏力抬不上來,連一塊海棉也抓不住了,但僥倖還能說話,還能夠行走。 女兒馬上送進某某私人醫院,院方立刻把許叔推進急救室,醫生說必須留院看病情發展,先吃疏通腦血管藥片。 許叔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後回家,花去七萬零五百銖,右手還是抓不上一個硬錢幣。 接著,稀飯也不能咽了,喝水也困難了,再住進醫院。這時許叔的鼻子被安播上輸送食物管子。咸、酸、甜的味道都沒法嚐到了,無奈的許叔兩眼緊閉,滿臉愁苦。 在病床邊的我,眼見許叔臉色蒼白、消瘦、兩眼緊閉。我的心頭有說不出地沉重,輕聲問守在丈夫身邊的許嬸「叔叔夜裡睡得好嗎?」 「要吃安眠藥才能入睡,但白天老緊閉著眼睛。」許嬸嘆著氣說。 「你剛動過脊椎手術,要保重,坐車會受震動的。」許叔忽然張開眼睛瞧我說。 我握住他冰涼的手說:「沒來看你,我的內心更不好受。」 「我很想吃你做的南瓜漿」 「只要叔叔喜歡吃,我會送來的。」 一個月過去了,許叔的右手依然乏力抬不上,更不幸的,左手也跟著乏力不能抓東西了。女兒緊張地再送進醫院去。 醫生說:「許叔的腦血管栓塞,必須打開頭顱抽出瘀血。」 雖知手術後,許叔頭痛加劇,吃了止痛藥,打了止痛劑,都沒至於事。一位醫生向許嬸提出,應該注特效止痛劑才有效,可是此藥劑,本院沒有售賣,必需到某某藥店買,一針四千五百銖,可鎮痛三十天。 (誰知道這藥店跟這位醫生的關係,是合夥?是……)。愛丈夫心切的許嬸,只要許叔不痛苦,多少錢也要找來醫治。 「醫生,病人注了這針特效止痛劑,只有兩天效果而已。」許嬸失望地對該醫生說。 「那再用比這更高效的藥,但一針的價錢是六千銖,要嗎?」 「那針四千五百銖的止痛藥,不是也說是特效止痛嗎?」許嬸語氣生硬回駁。 醫生已走開去了。 病魔接踵而至,許叔的腰椎驟然陣陣作痛,不能坐上來,起居都要靠家人護理。 醫生對許嬸說「許叔的腰椎病痛,必須做磁振造影,才能鑑定腰椎那一節出了問題,才能進行醫治。」這時的病人,只要能解脫痛苦,醫生要怎樣安排都順從的。 病人在反反复复的檢查,折磨,如電影裡的犯人上刑台任由宰割似的。 我想,就是強壯的人,經受這樣的,那樣的折磨,沒病也會鬧出病來的。 許叔進進出出,住了幾次醫院,一共花去了二百多萬銖錢,人依然在病危中。從六十多公斤的體重,只剩下四十多公斤。 我與許叔鄰居已三十年了,這些年來,天一亮就見他赤著上身,兩手提著兩桶水,蹲在其家籬笆外的一塊花圃旁,賞花、捉蟲、拔野草、澆水。巷裡的鄰居們都稱讚許叔身體硬朗,走路矯健,看不出是一位七十多歲的老人。 中風後的許叔,經過醫生數次做電腦圖檢查,做手術,變成臥床不能動,話也不能講,只能點頭。鄰居們都無不為他的小病醫成大病感到痛惜。 許叔在回歸自然之前的幾個星期,屎尿都不自禁地排出,兒女們都緊張地再送進醫院。醫生就進行做腸胃鏡檢查,於是又在病人身上扒了錢。 據有經驗的前輩說,一般病人臨終時,尿屎都會自然地向外排出,這是一種自然現象。可是現代有些醫生卻把它當成取錢之道,醫院把病人當做財神爺,想盡方法在病人身上扒錢。 許叔雖然不能說話,但他的眼睛告訴我,他很痛苦,不願再受折磨下去了。 我安慰他,好人有好報,你的美德在我心中萌芽。 最後,許叔萬般無奈地走了。 人生短短幾個秋,許叔在走向天堂的路上,是被披著醫生外衣的土匪打劫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