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的蹬著腳踏車,要抄小路,由離家不遠的砂石小道,拐個九十度的彎沖上前面平坦寬闊的大馬路。
回到鄉間的家,傍晚太陽西斜,微風輕送的涼爽天氣就是我的最愛,騎了腳踏車,出了家門,沿著車行迅速的大馬路,只要提高警惕的騎了一小段路之后,就可轉入安全地帶的小村莊。
這個小村莊,只有兩條平行的馬路,除了稀稀疏疏的幾家小店鋪之外,多的是單家獨戶的民居,各家各戶不僅是在自家的范圍種上了各種花草果樹,甚至在屋前籬外的有限空地上,也種上了各色花卉。因為車輛行人都少,我總可以悠哉閑哉的騎著腳踏車,心曠神怡的在村裡的小路東轉西鑽,寓運動於游蕩,不亦樂乎。
由滿是砂石的小道沖上地勢較高的路肩,對於騎車技術並不嫻熟的我來說,是具有相當的難度,每次我都必須小心翼翼的,或是干脆把單車推到馬路邊後才騎上去。
今天我是信心滿滿的,要以弧形的角度沖上大馬路。
然而,我選的角度不對,加上滿地的碎砂石,單車無法控制的輪子一歪,沒有沖上馬路,而是滑倒在路旁,沖勢也把我摔到馬路上。
我在痛楚中慢慢坐起,膝頭破了,被砂石摩擦過的小腿肚,在冒著血絲。
一輛小載貨車駛到我前面十多米的地方停下來,一個中年男人打開車門,快步向我走過來。
“我看見你從路邊沖上來的時候,要閃開已經太慢了。傷勢怎樣?我送你去醫院。”那男人一面把我扶起來,一面說。
我向他搖搖手,一面說:“不要緊、不要緊。”
“撞上你真是很對不起,我已經剎車了,但是距離太近……。”
我滿臉疑惑的望著他,腦筋一下子轉不過來。緊接著,一個念頭在心裡電光火石的閃過:剛才摔倒在馬路上時,我似乎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肩膀邊幌過---那是這輛載貨車的車輪呀!
“傷得不重還算幸運,很對不起。”那男人在向我合十道歉。
我終於弄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我摔到馬路上的時候,也正好是貨車經過我身旁的同一剎那,所以使到這個貨車主人誤以為我是被他的車撞倒的。
“我沒有被你的車撞到,是路肩不平,我自己騎車不小心摔倒的。”我老老實實的說。
“那就太幸運了,沒被汽車壓到。真是謝天謝地。”他一面合十,一面說。
我也趕緊向他合十:“我們都很幸運。剛才如果汽車從我身上碾過,我不死也重傷,你也惹上了麻煩……真感恩。”
“我經過你旁邊時聽見響聲,以為撞倒你了,還真嚇了一跳……安全就好、安全就好。過運了、過運了。”
是的,我是過運了。剛才摔下時,如果我再往前跌出半尺,就剛剛好滑進那載貨車的輪子下,後果真是不堪想象。我不禁不寒而栗。
生命,真的是很脆弱,生與死有時只是在一線間。
心驚膽顫的推著腳踏車,我一跛一跛的走回家。
“以後小心些,不是每次都會這樣幸運。”弟弟說。(2016年10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