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之愛 ■陳漢平

母親經常講一句話：「一個溫馨家庭，一定要飼養一隻好狗、一隻好貓。」因此從童年起，家中一直維持這項優良習慣。每次看到貓狗展現可愛時，或當牠們頑皮惹禍時，我對這句話，就有更深切的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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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類不能沒有動物朋友。魯賓遜漂流到荒島時，幸好有一隻狗、一隻鸚鵡、兩隻貓，與他相伴，才未全然孤獨，在蠻荒世界裡，保留了最後一點人性的溫暖。

許多影視明星的經紀人、製作單位，經常勸告明星們多關懷兒童、照顧動物，以提升形象。豔星安潔莉娜裘莉領養了多位外籍孤兒，硬漢史蒂芬席格則是流浪狗的代言人。社會大眾看到了影星善良溫柔的一面，對他們偶爾傳出一些緋聞、婚變、打鬥滋事，又何忍過於苛責呢？

政治人物也很瞭解寵物效應，尼克森曾發表聞名政壇的「跳棋電視演講」，聲稱他對別人贈禮一概退回，只有一次贈禮是隻小狗，實在太可愛了，不忍心退回，才留下牠。狗毛黑白交錯，取名「跳棋」。其他政要，不是養狗就是養貓，想借此證明政客也有豐富感情，跳脫世人對政客的刻板印象。

可愛的不僅是自家飼養的貓狗，也包括庭院樹上竄跳的松鼠、偶然飛來的彩色小鳥、路旁草地上出現的小鹿、小溪裡意外發現的一對鴛鴦。也包含動物園、馬戲團裡千奇百怪的飛禽走獸，其中不乏馴服過的老虎、獅子、大象。至於遙遠非洲大陸的猛獸，大家也不必太過畏懼，應該寄予同情憐憫，因為經過多年捕殺，牠們已瀕臨絕種的命運。由此看來：可怕的不是野獸，而是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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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學和醫學研究機構，對人類的動物之愛，提供一些理論基礎。根據一項人類行為實驗，當一個人見到心愛之物時，眼睛瞳孔會突然放大。例如男人見到美女，瞳孔就會放大。但是女人見到男人，卻無同樣反應，女人要見到小孩，瞳孔才會放大。如果觀察小孩的瞳孔，它只有見到小動物時，才會放大。

因此，愛護小動物是人類與生俱來的良知良能。華德迪士尼大概就是看到這一點，才開創出他的動物卡通王國。

每個人都有他最心愛的卡通動物明星，無論是史努比狗、史酷比狗、流氓狗、高飛狗，或是凱蒂貓、加菲貓、湯姆貓、菲力貓，還是米老鼠、傑利鼠、太空飛鼠，都是童年記憶中的最佳主角。靈犬萊西更是風靡十九年的天王級動物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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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時代使家中貓狗，變成專職寵物，整天只是受寵，無所事事。在從前社會，牠們各有專長職責，難以取代。狗是防盜器，貓是捕鼠器，雞是鬧鐘，牛是耕耘機，羊是除草機，馬是汽車，並且內建導航器和自動駕駛功能。那些科技產品，說不定就是觀察動物行為，才啟發出來的靈感。

主人一旦對動物的職守有所期待，就不免以專業準則，來評鑑動物的好壞。無論是黑貓還是白貓，會捉老鼠的才算是好貓；無論是黑狗或白狗，會保護主人居家安全的才算是好狗。

不過根據統計，狗咬人時，經常咬錯人。不止鬥牛犬、拳師犬相貌兇狠會咬人，即使小巧的吉娃娃，咬起人來也毫不遜色。最常遭殃的是送信的郵差，還有主人的親戚朋友，和路旁晨跑散步的陌生人。即使咬了闖入的宵小之徒，但未經過調查審判，就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地一口咬下去，似乎也有「執法過當」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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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動物畢竟還是可愛的居多，更不乏「義犬救主」的感人故事，這類動物故事常被改編成電影，創造票房紀錄。傑克倫敦的小說《野性的呼喚》（The Call of the Wild）描寫的是一隻名叫巴克的狗，在阿拉斯加雪地裡，拉雪車奮鬥求生的傳奇。日本江戶時代著名話本小說《里見八犬傳》，敘述里見城的八位狗化身的神祕武士，率眾力抗強敵的英勇事蹟。作者曲亭馬琴熱愛中國古典小說《水滸傳》《西遊記》《封神榜》，寫作風格技巧深受其影響。而日本現代文學小說大師夏目漱石，其成名作《我是貓》，則以一隻貓作為第一人稱主角，全書從牠眼睛裡，觀察人類社會的種種光怪陸離現象，在嘲諷的口吻中，隱藏著深刻的批判。

除了貓狗之外，馬與人之間的友情也是可歌可泣。傳說中，三國時代關公遇難後，他的赤兔馬就絕食而亡。項羽自絕後，他的烏騅馬則長嘶數聲，往大江波心躍入，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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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的人，會向別人謙稱自己兒子為「小犬」。現代喜愛動物者，則會將小狗視同自己的寶貝兒子。為牠買食物、玩具、日用品，都必須是最好的。主人們無怨無悔的熱愛，使各種寵物商店如雨後春筍，到處林立，製造出龐大商機，全國生產毛額也隨之增長，對全球經濟復甦，作出可觀貢獻。

寵物的食衣住行，自成一套供應鏈、物流網，其中不乏名牌商品和創新科技。寵物生病無須驚慌，街頭轉角就有寵物醫院。貓狗毛髮指甲如需修剪，也可上寵物美容院。

寵物雖有主人關愛，但在人類世界裡，動物的基本權益，仍未獲得充分保障，許多動物保育團體，就應運而生了。他們的高聲疾呼，世人如果充耳不聞，他們往往會採取更激烈行動，以引起關注。

如果明星名模堅持穿貂皮大衣，動物保育人士就到時裝展示會場噴紅漆。如果繼續捕捉鯨魚、鯊魚、章魚，保育人士就到漁業辦公室去倒墨汁。電影中，還曾出現「保育炸彈客」，聲稱要與虐待捕殺動物的人同歸於盡。

歷史上，最嚴苛的「動物保護法」產生於日本德川幕府時代，相當於清朝初年。第五代將軍德川綱吉，生肖屬狗，子嗣又夭亡，他聽從和尚建議，頒布了一道「生類憐憫令」。執行期間，殺狗者被判切腹自殺，打狗者被判充軍。因此，有人射燕子被處死，有人打蚊子被判刑。當時為了避禍，很少人家裡敢養狗。德川綱吉又廣設大廈，收容流浪狗，伙食超越平民。這套烏龍的動物保護法，施行了二十多年，民間怨聲載道，直到他死後才逐步廢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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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懷動物的歷史淵源，可追溯到太古洪荒時代。原始人類對動植物的瞭解、關切，從《詩經》《楚辭》裡的草木鳥獸名稱，就可窺見一斑。倉頡造字時，精密細膩，每種動物，雌雄不同字，老幼不同字，毛色差異，也會各造一字。

這些動植物的名稱，對多數現代人而言，已變成疑難字、罕用字，人類對待動物的溫柔和理解，也變成了稀有的情感。如果能將動物之愛發揚光大，或許可喚回人類溫暖善良的本性，對待動物、對待人都能更有同情與慈悲。 （寄自加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