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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腳妗子 ■劉拴虎

2017-1-17 09:00| 发布者: 673880| 查看: 1406| 评论: 0

我奶奶家和姥姥家同在冀中平原上的一個小村,奶奶家在村西頭,姥姥家在村東頭。我在姥姥家出生,在奶奶家上學、長大、走向社會,直至後來移民美國。

姥姥家和奶奶家都很窮,奶奶家人口多,我父親兄弟四個,還有我姑姑;姥姥家人口少,只有母親這個獨生女兒。父親在外抗日,老爺姥姥沒人照料,母親和父親結婚後,一直住在姥姥家,照顧老人。

姥姥家對門住著母親的堂嫂,我舅媽,我們那裡管舅媽叫「妗子」。

我從來沒見過堂舅,也不知道妗子的名字,村裡好像也沒人知道。因為是天足,村裡人都叫她「大腳」。

我當面叫她妗子,背後也加上「官稱」——大腳妗子。

大腳妗子有三個女兒,沒有男孩。在那個年月,沒有男人,一個女人帶著三個幼小的孩子,生活之艱難可想而知。

大腳妗子很能幹,家裡地裡都是一把好手。性格潑辣、豪爽,說話大嗓門,走路一陣風,成天總是樂呵呵,好像沒有發愁的時候。這樣的人是什麼困難也壓不倒的。

因為家境窘迫,生活艱難,再加上父親在外抗日很少回家,偶爾回來一次也是來去匆匆,不敢多待,壓根兒幫不上母親什麼忙。所以,我之前的幾個哥哥姊姊都沒有成活。生我的時候,母親自是喜憂參半。

可能因為大腳妗子沒有生男孩,也可能跟我有緣,她特別喜歡我,生我的時候比我媽還高興,我的名字就是她起的。

我出生以後,她對我媽說:「我給他起名字,我人醜,醜人起的名字閻王爺不待見,好活。

這小子虎頭虎腦,叫拴虎吧,用繩子把他拴住,看他還往哪兒跑!」不知真是醜人起的名字閻王爺不待見,還是用繩子把我拴住了,不管怎樣,我確是活了下來。

父親常年不在家,本來應該男人幹的農活,都落在了母親身上。

忙農活和照顧我便發生了矛盾,尤其是麥收,俗話說「麥熟一晌」,不及時收割,遇上陰雨天氣,熟透的麥子便會發黴。鄉裡有「緊收麥子慢收秋」、「三麥不如一秋長,三秋不如一麥忙」的說法,收麥必須搶時間,是一年中最忙最累的時候。

又因為天氣熱,驕陽似火,一般都是凌晨三、四點鐘趁太陽出來前去收割。我小醒不了,母親就把我鎖在屋裡。

家裡窮得連做飯的廚房都沒有,六月天仍然在屋裡做飯,灶膛通著炕,烤得人不能睡覺。

母親在炕上放了張木板床,隔開熱炕的炙烤,我和母親睡在床上。

母親去收麥以後,我醒了,發現沒有了母親,天還沒亮,屋裡黑黢黢的,嚇得哇哇大哭,爬著尋找母親。

從木板床上滾落到炕上,又從炕上掉到地下,爬到灶膛沾了滿臉黑灰,經淚水一沖刷,成了「溝壑縱橫」的花花臉。我的哭聲被路過的大腳妗子聽到了,急忙跑過來,把我從門檻下抱出去,一邊哄我一邊為我擦臉上的黑鍋灰。

母親割麥回來後,她好數落了母親一頓。現在想想也真難為母親,哪個母親不疼愛自己的孩子,但凡有一點辦法能這樣「狠心」嗎?

姥爺姥姥相繼去世以後,母親帶著我回到奶奶家,後來去外面上學、工作,與舅媽見面的機會少了,但只要回去必去看望她。有回我去看她,她瑟瑟索索地從櫃子的最底層摸出個鐵盒子,打開蓋兒,遞到我面前,說:「虎,吃吧,妗子特意為你留的。」

我往盒子裡一看,原來是餅乾。當時正是困難時期,糧食奇缺,人們連飯都吃不飽,她哪裡來的點心?妗子看出了我的疑惑,小聲對我說:「你大姊夫不是在部隊當兵嗎?給我捎來的。

妗子特意給你留的。看,都餓瘦了,吃吧。」我發現,餅乾已經長了白毛,肯定留了很長時間。

看著長白毛的餅乾,我心裡發熱,鼻子發酸,淚水湧滿眼眶。有人說時間像流沙,能掩沒記憶的皺褶。

但這長毛的餅乾,在我的記憶裡卻歷久彌新,永難忘懷。改革開放以後,生活好了,我把老人接到北京,全聚德、便宜坊、京八件……把北京好吃的,讓老人吃了個遍。

我移民美國以後,只要回去,必定去看望妗子。時隔多年,妗子已經白髮如霜,滿臉皺紋,我也當了爺爺。

她仍然記得我愛吃她做的扒糕,每次回去都做給我吃。還是當年的滋味,涼涼的,爽爽的,沁著醋蒜的香味,一下子把我帶回到童年。

說起我兒時的糗事,她老人家總是沒完沒了,如數家珍。有回當著兒子和兒媳的面,誇我三歲捏餃子就捏得有模有樣;說我水性好,別人游「狗刨」只能露出脖頸,我能露出脊背;說我小時候調皮都跟別的孩子不一樣,有回母親做熟了飯,讓我去拿盛飯的勺子,我不願意去拿,彆彆扭扭地說:「我不會拿,怎麼拿呀?」母親生氣地說:「用屁股夾!」我真的把屁股扭了過去。當然小屁股上脆脆地挨了一巴掌。種種兒時糗事,在小輩面前說得我怪不好意思的,她卻說得眉飛色舞,津津有味,面帶自豪,好像是在誇她自己。

大腳妗子已經八十多歲了,上次我回國去看她,仍然一人住在老宅裡,身板還硬朗,自己在院子裡種菜,自己煮飯。我擔心她,勸她跟嫁到外村的女兒一起住。她對我說:「你的仨姊姊都孝順,都叫我去。我呀,哪兒也不去,就覺著這裡好。」說到這兒,老人把嘴湊到我耳朵邊,神祕兮兮地說:「我就死在這老屋裡。你舅舅是從這裡走的,他認識這裡,會到這裡來接我。」寄自麻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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