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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前，兒子的中文學校問我要不要教兒子的班級，因為原來的老師不教了。初生之犢不畏虎，沒教過書的我，居然一口答應。後來不僅把兒子教到畢業，空巢之後，也因為有過這個教書經驗，讓我有機會到一所公立小學的中文沉浸幼稚園做助教。 班上有二十六個小朋友，只有三分之一的孩子有華裔的背景。因為是沉浸式教育，所以在學校，我都是用中文跟他們溝通。一開始，我說中文，他們說英文，真的是雞同鴨講，答非所問。不知不覺地，他們可以用英文正確地回答我的問題。過了半年，小朋友就可以用中文跟我溝通了。這個學校，有百分之八十的學生是西語裔，所以在校園裡也常常聽到西班牙語，我的那群小朋友平常也會幫我做翻譯。我看到不是中文沉浸班的小朋友，也會教他們用中文問好。聽多了，他們看到我也會跟我說「你好」。我也回他們 「Hola」。 這群六、七歲的小朋友，每天的心情都寫在臉上，看到眉頭深鎖的蜜雅，就知道她在氣爸爸媽媽叫她要讓東西給弟弟了。好強的她中文很好，每次上課老師教什麼，她都會回老師說：「我早就知道了。」這個小女孩對爸爸媽媽不再將注意力百分之百地放在自己身上，心裡還是有些忌妒，有些不開心的。每次不高興的時候，她就在教室特異獨行，走來走去，或笑同學題目那麼簡單都不會。我不但要當場糾正她，也會下課聽她說說心裡話。我跟她說我也是家中的老大。後來她跟其他小朋友說我是她的好朋友，因為我跟她都在家中排行老大。 子華的爸爸媽媽正在鬧離婚，媽媽常說爸爸的錯，愛爸爸的他，心裡大概很困惑，上課常常發呆，吃午餐的時候也都自己一個人坐在角落。有一天上課，小朋友跑來告訴我說子華在哭。我去問他怎麼了。他邊哭邊告訴我，他的爸爸答應他前一天晚上要來學校看他表演，結果沒有來，也沒有打電話，他很傷心。我告訴他，我也很難過。於是就陪著他坐在教室外面，讓他好好地哭個夠。 我本來以為當助教只要輔導學生的課業，當了兩年助教才發現，花了更多的時間在處理小朋友的情緒。每當我和老師被這些安靜不到五分鐘的小朋友惹得火冒三丈的時候，我都會跟老師說，我是自討苦吃，幹嘛不在家享清福。但是每當我的一顆心被小朋友單純的擁抱和稚嫩的感謝聲音塞滿時，我又覺得很感恩，在空巢之後，還有一群這麼可愛的小朋友來陪伴我。 （寄自加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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