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一切剛剛發生,現實世界中卻過去了好久。最近錢斌時常提起這個問題。接下來,免不了繼續追問:“時間都哪兒去了?” 也不能怪錢斌有這個反應。60多歲的他,身邊的朋友陸續逝世。有的朋友逝世因為體弱多病,有的卻因為意外,在時辰尚未抵達之前,提早宣告生命的終結。除了朋友,陸續離開他生命圈子的,還包括了親戚與家人,比如他的老伴。當然,他有兒有女。可惜,那些生命來自他的下一代,為了迎合這個時代獨有的色彩,天天都嚷忙碌。忙碌,使他們忘了探望一個寂寞的老年人。 與錢斌見面,他時不時會說:“成長、讀書、結婚、養兒育女,還沒好好感受年輕就老了,還沒有好好的看,眼睛就老花了。” 不能否認,時間是無所不能的魔朮師。它總在我們不經意、不留意的時候,拐一個彎,就是消失了。消失的過程,不曾揮手到永別,沒有煙花爆燃的燦爛,甚至泡沫破碎的些微聲息也寂不可聞。 錢斌的提問,沒有人能夠回答,就是最偉大的哲學家、思想家甚至宗教學者,相信也沒有一個令人滿意的答案。 或者,這就是人類生命的卑微。 我與錢斌是多年朋友。可能性格比較樂觀,我并沒有錢斌的多愁善感。對我而言,生命的美麗,就是因為脆弱以及不可預知。今天發生的種種,不管是因是果,無論是悲慟或許歡愉,我將好好把握。我的理論,能夠活一天,就賺到一天的經曆與機遇。 看到錢斌,我能夠做到的,就是開解他。我愛說的話,就是:“能夠健康的活到今天,我們應該慶幸、感恩。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人比我們更加不幸。你和我,可以說是少數幸運者。” 有一天他問我:“你相信死後還有生命嗎?” 老實說,我不知道。不過,理性的我,不讓自己去想那麽多。就像我愛安慰自己的話:“能夠活多一天,就賺到一天的生命,何必想那麽喔!” 60多歲了,我只想好好的享受生命的黃昏。 人的一輩子,經曆數多悲歡喜樂、挫敗與考驗,我總覺得我擁有的是最好的。何況,我還有回憶,特別是當時間過去,所有的回憶都無限的美好、甜蜜,就是最壞的經曆,走過了,一切都無限的閃亮。 時間都哪兒去了,相信都是我們共同的無奈。但,當我們無法把握控制,除了笑笑把它翻過去,我還能做些什麽呢? 我還記得當年年級小,單純的小腦袋,滿腦子都是渴望長大的想法。與長大一起來的,就是遺失了那段歲月的單純與純真。到了今天,散失的,已經不止是單純與純真,還有體力、激情與沖動,好像…好像,只剩下茫然的了然。不是不知道生命的推進演化將把我們帶到今天,但,就是有點促不及防,明明知道,面對時卻喪失所有的應對措施。 錢斌對我說:“死亡,就是通往天堂的路。” 說這些話時,錢斌自己也沒有信心。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天堂,究竟是接近宗教的人員才信任的說法,對以科學、以理性,強調證據與依據的我們,這種說法,一點也搆不成強烈的論據。 人的生命,與所有生物的生命圖樣沒有什麽不同。一場造化,我們形成、開放,然後,也因為一場造化,我們走向生命的總結。一切的一切,似乎在我們可以掌握的范疇之內,也似乎遙不可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