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新闻
德國總統史坦麥爾日前在四川大學演講指出,馬克思主義曾給東德和東歐帶來浩劫,馬克思「是一個激昂的人道主義者,他要求有新聞自由、人道的工作環境、婦女的政治權利和環境保護」。說法讓中國尷尬,但並未像以往在官媒上激烈反應,或許中共自知史坦麥爾所言不無道理。 另外,美國左翼學者喬姆斯基加入世界30多名學者行列,呼籲抵制中國舉行的世界馬克思主義大會,以抗議北京打壓親勞工學生團體。學者們認為,中共打壓大學生,「暴露政治領導層是假馬克思主義者」。左右兩派對馬克思主義的解讀,將其與中國現實對照,都讓中共在思想理論上陷入尷尬境地,難以自圓其說。 中共自80年代經濟改革以來,執政和制度模式就與中共傳統上對馬克思主義的解釋對不上號,相互矛盾,理論與實踐出現牴觸。 拿過去幾個月中國頂尖大學一批學生因支持深圳佳士科技公司成立工會被拘押案來說,自稱是馬克思主義者的大學生,對馬克思主義的認識,讓他們出面反對自稱「馬克思主義政黨」的中共,迫害和打壓工人的自由和權利,讓政府感受年輕的馬克思主義者對中共政權正當性的威脅與挑戰。 中國左翼青年動員參與深圳佳士工運,北京大學校團委拒絕擔任該校馬克思學會的指導單位,致使馬克思主義學院曾沒有教師願意擔任指導老師,因而一度無法正常完成註冊,凸顯北大校方對馬克思學會的顧忌與排拒心理。 正如法國哲學學者André Sénik在《費加洛報》發表文章指出,在中國,真實的馬克思主義鎮壓那些將馬克思主義理想化的人。他說,這些年輕人以為自己是在維護馬克思,反對背叛馬克思,但實際上,他們是以一種想像中的馬克思去反對真實的馬克思。 文章說,自1917年以來,人們對共黨國家的各種鎮壓已習以為常。這種鎮壓的理論邏輯是馬克思所說的無產階級專政。這一點,馬克思1852年寫給普魯士記者魏德邁的信中就闡述說,他所說的無產階級專政並不由無產者自己來執行,而是由組織成階級、政黨和國家的無產者來執行。 《共產黨宣言》強調共產黨和共產國家的領導作用。那些反對共黨國家的人,哪怕是無產者,也是無產階級的敵人,無產階級的國家就有權使用一切手段鎮壓他們。在《資本論》的作者那裡,根本找不到支持工人反對無產階級國家的任何直接或間接依據。他們甚至從中找不到任何公民社會存在的空間。 從這個角度說,北大馬學會的年輕左翼分子們對馬克思主義的理解,以及中共在傳統上對學生的馬克思主義教育,和中共對馬克思主義的實際運用之間,出現很大差距,讓學生和左派與政府產生思想和訴求上的衝突。 這就使中共左右為難,不知如何自圓其說。政府用馬克思主義給大學生洗腦,讓他們信奉馬克思主義,結果學生們卻成中共現存體制的反對派,支持工人維權運動。中共面臨的問題,是學生們和馬克思主義信奉者,就像反對派挑戰執政的中共那樣,將馬克思主義作為造反的理論依據,反對中共違反馬克思主義的行為。 而中共現在是執政黨,其組成者多是有產階級,代表的也不再是無產者。但為了意識形態需要,中共必須繼續高舉馬克思主義旗幟,以展示其思想正統性。在現時制度模式下,馬克思主張的階級鬥爭、無產階級專政和歷史唯物主義,都對中共政權非常不利。如果搞階級鬥爭,卻不能認定誰是壓迫階級或剝削階級;而講無產階級專政也不行,因為現在中共治下,不是無產階級搞專制,而是有產階級在專政,和馬克思背道而馳。 中國朝野上下和西方左翼人士,對馬克思主義的不同解讀和認知,以及由此產生的思想和訴求的不一致,讓中共難以面對一系列問題,例如到底什麼是馬克思主義?中共現在搞的是不是馬克思的社會主義?中共是不是無產階級政黨? 不容否認的是,時下馬克思原教旨主義給中共帶來極大麻煩與隱憂,大學生抬出馬克思主義反對一個馬克思主義的執政黨,政府害怕馬克思主義者動真格的,也自知自己理論雜亂無章,缺乏完整性。馬克思不再是中共的座上賓,只是神主牌和擺飾。中共怎樣處理和面對思想混亂局面,理論圓缺和統治正當性,看來都有重重缺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