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國家安全顧問波頓,10日成為第三個被川普總統開除的國安顧問。川普推文表示,他已經告知波頓,「白宮不再需要他,我強烈不同意他的一些建議,其他幕僚也有同感,因此我請他辭職」。 川普與波頓在意識形態上,其實並不是一路的,波頓是新保守主義,主張美國更積極干預國際事務,改造世界成為政治更民主、經濟更自由;但川普則接近新孤立主義,主張從所有海外戰事抽腿。當初川普任用波頓,是借重他的外交聲譽,但波頓擔任國安顧問以來,在北韓、伊朗、委內瑞拉、俄羅斯等問題上,都與川普看法有出入,川普早就想撤換他了。 北韓政策是典型例子。第二次河內高峰會前,波頓堅持採取利比亞模式,施壓金正恩完全棄核,但國務卿龐培歐之前與北韓談的是「分階段棄核」。所以第一天高峰會結束後,川普擔心如與北韓達成協議,回國必然挨罵,因此採納波頓建議,臨時決定「退場」(walk away)。但川普對與北韓達成協議念念不忘,暗中瞞著波頓,安排與金正恩今年6月30日、在板門店第三次高峰會,而把原來隨行川普的波頓,臨時派遣到蒙古,以免礙事,把波頓給氣炸了。 美國與阿富汗神學士談判,也如出一轍。川普希望在明年大選投票前,把駐阿富汗美軍完全撤出,但美國必須與神學士達成停火協議,一年來在卡達已進行過九回合談判,達成初步協議,但還未得到川普正式批准。白宮內部會議中,龐培歐力主盡快批准與神學士的談判協議,才可開始安全撤軍。但波頓反對,他認為美國儘可撤軍,以符合川普競選承諾,但神學士不會遵守協議,簽了協議也沒用,反而讓美國成了笑話。 波頓與龐培歐爭奪外交主導權,由來已久,最近關係更惡劣,兩人已幾星期沒有講過話;當然白宮內部不合,歷任政府都有,甚至鼓勵分歧,好向總統爭寵,這是領導統御之術,讓總統有最後決定權,如果最後決定錯誤,有下屬可以怪罪和扛責任。 川普急於在明年11月總統大選前,趕快拿出外交成績單,可是現在無論伊朗核問題、委內瑞拉「雙胞」政府,甚至以色列、巴勒斯坦新和平協議,川普都一籌莫展,更不用說中美貿易戰,以及北韓談判這些棘手問題。 以上這些外交失敗,有些是存在已久的老問題,本來已有協議,如照著做,至少情況不會惡化。川普偏偏要挑起爭議,在伊朗和以巴等議題,川普都自認比別人高明,認為退出協議後,可談出更好的交易,結果把問題反而弄得更糟。 有些問題雖然不是川普惹出來,但波頓的建議往往是火上加油,他最常建議美國秀肌肉,逼對方就範。最近美國與委內瑞拉、伊朗關係緊張,波頓就曾要國防部擬定應變計畫,動員海空軍武力;川普曾私下抱怨,波頓似乎不惜將美國帶進戰爭,「如果一切由波頓作主,我們現在要打4場戰爭」。 現在如果開戰,一定不可能很快收場,勢必危及川普明年連任的勝算。川普要的是他所談成的和平協議,讓美軍撤兵回國。川普想像當年以、巴在大衛營簽訂和平協議,卡特總統左右兩旁站著以色列與巴勒斯坦領袖,川普希望在美國選民見證下,促成神學士與阿富汗總統握手言和。 但最後證明阿富汗情勢複雜,出乎川普的期望,神學士仍不收手,且在談判快達成協議後,還炸死美國士兵,讓阿富汗在大衛營簽和平會議胎死腹中。外傳波頓漏消息給媒體,證明他的主張正確,引來川普老羞成怒,認為不開除波頓不足以洩恨。 波頓的中國政策立場也是大鷹派。他主導國際杯葛華為5G,以影響美國國家安全為由拘捕孟晚舟,警告各國「一帶一路」的風險;同時他對台灣友好,主張大幅軍售,甚至美軍駐台,以反制中共。他贊成台灣自決,更史無前例會見台北國安會秘書長李大維,都符合他對中國強硬的意識形態。 波頓去職後,許多人揣測美國對中國的政策可能不再那麼強硬。但事實是,現行阿富汗、北韓與伊朗政策,或許將有所調整,但川普才是中國政策的策劃者與執行者。許多美方專家指出,美國對中國的政策總體方向,日益受到敵對的共識支配,兩黨也有高度共識,不會隨著波頓離職而改變。波頓去職或許讓北京減少一點顧慮,但不會改變中美關係下行的軌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