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在15日與14個西太平洋國家正式簽署 「區域全面經濟夥伴協定」(RCEP),組成世界最大的自貿區,被指是中美關係惡化、全球經濟面臨巨大不確定下,中國獲得的重要突破,使中國主導區域經濟又邁進一大步。習近平主席近日在多個場合釋放信號,努力擴大「朋友圈」。他在亞太經合組織(APEC)會議說,中國不會謀求「脫鉤」或搞封閉排他的小圈子。RCEP簽署提升了中國在亞太的影響力,與周邊國家關係也可望改善,但中國並非一國獨大,朋友圈也備受挑戰。 RCEP協定的達成可視為中國的一次外交突破。該協定由東盟10國發起,在東盟10國印尼、馬來西亞、菲律賓、泰國、新加坡、文萊、柬埔寨、寮國(老撾)、緬甸、越南之外,加入中國、日本、韓國、澳大利亞、紐西蘭五國,共計15國。印度因「有重要問題尚未得到解決」而退出。 從中國角度看,這些國家靠中國周邊,周邊外交是當前中國外交戰略的重心之一,經濟合作又離不開政治和外交因素,協定達成有助改善與周邊國家關係。協定的15個國家,中國人口與經濟體量均列第一,是最引人注目的大國。從許多區域和國際合作組織的常見現象看,中國將扮演主導角色,利用其體量優勢為自己謀取最大利益。這也是中國八年來積極努力推動協定的原因之一。 而自美國川普政府推行「美國優先」方針,向中國等國家施加保護主義貿易政策與制裁,使中國經濟貿易遭受30年來最大挫傷。這種背景下,亞洲各國達成自貿協定,合力推進統一市場,自然令北京感到欣慰,有利推銷習的「人類命運共同體」,彌補中美貿易戰和美國制裁帶來的損失。 另外,由於美國被排除在協定之外,川普政府又主動退出「跨太平洋夥伴協定」(TPP)談判,並缺席亞太經合組織(APEC)會議,也給中國在亞太地區填補美國留下的真空提供機會。有專家認為,RCEP是美國退出後夭折的TPP的替代品。RCEP將為亞洲制定貿易、投資標準,但美國目前置身其外,無疑等於主動讓利給中國。 然而,RCEP協定誕生並不完全是中國獨大一方的表現。除中國外,日本、韓國、印尼和澳大利亞等也對區域國家相互擴大貿易有巨大興趣。通過RCEP,亞洲將更緊密聯繫在一起,彼此取消關稅、簡化貨物流通,穩定區域內產業鏈、供應鏈,簽署國將獲得不同程度的經貿便利。東協(東盟)各國渴望通過RCEP進一步拉動經濟、提升政治地位,日韓希望借此深化經貿合作,紐西蘭可從愈發簡化的貿易規則中受益,澳洲則希望與中國透過RCEP機制獲得更多對話機會,紓緩兩國貿易戰態勢。每個締約國都能享受到紅利。 再者,簽署協定的亞洲國家如日韓澳等,不會因此與中國完全「 一笑泯恩仇」。相反,它們正與美國聯手制衡中國。韓、日將部分產業撤出中國,讓印尼、越南、菲律賓和馬來西亞等RCEP成員國受益。針對南海領土爭端、湄公河水資源爭議等問題,亞洲國家正組成臨時性針對具體問題的聯盟。RCEP簽署後,澳洲總理莫里森飛往東京,和日本首相菅義偉磋商構建抗衡北京的防衛聯盟。日澳、印度和美國已組成新的民主反中聯盟「四方安全對話」(QUAD)。 亞太國家聯合制衡中國,是因中國在外交紛爭中往往用本國市場作武器,對他國進行脅迫外交,韓國、挪威、瑞典和加拿大等都領教過。中國總把巨大經濟體量作為國際地緣政治鬥爭的籌碼,脅迫其他國家順從北京意志。 譬如澳洲呼籲對新冠病毒源頭進行國際調查,北京就對澳洲牛肉、葡萄酒、大麥、鐵礦等產品設限或禁止進口報復。中國因加拿大應美國要求逮捕華為孟晚舟不滿,嚴厲報復加拿大,除了貿易制裁,還逮捕加拿大公民,進行「人質外交」。這些做法讓習近平在APCE會議承諾開放市場、實現互利共贏的講話失去可信性,讓受到中國刁難和報復的國家皺眉頭。 美國近期在亞洲經貿事務上缺席,給了中國機會。RCEP未必表明中國能攬下亞洲,它代表多邊主義沒有死亡,而是以地區性縮減版繼續存在。白登政府上台美國可能重回TPP演化而來的「跨太平洋夥伴全面進展協定」(CPTPP),甚至加入RCEP。美國不可能坐視中國主導亞洲經貿,各國對賺錢有共識,但政治矛盾依舊存在,中美各有不同的發揮空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