懺悔文革和紀念習仲勛百歲冥誕

 

紀念跟隨毛澤東打江山的老一輩革命家的百歲活動，過去舉行過多次，紀念習仲勛是循例辦理，本不應特別議論。但因習仲勛是當今總書記、國家主席習近平的父親，又曾在文革期間被公審、下獄16年，從來不整人，有勇於改革的好名聲，所以有人認為，紀念習仲勛是在暗損毛澤東，表彰開明改革。實則，從更廣泛意義看，習近平高調紀念乃父，更可能是為平衡中共左右兩派意識形態鬥爭的布局。情勢非常清楚，習近平繼續堅持鄧小平「政治左轉，經濟右轉」路線；而習近期打擊公知和右派大V過狠，紀念習仲勛或可緩和一些右派的不滿。

 

陳小魯的懺悔應是出自良知的自發行動。文革的恐怖不應被遺忘，就像南方都市報形容的「遲到的公民懺悔在為民族清除毒素」；或懺悔文革是通往現代公民之路、是面對未來的一面鏡子。只有正視歷史的錯誤，才能從中反思向前的動力和道路，紀念文革就是對極左革命意識形態禍國的反省。也許中共允許陳小魯公開道歉也在釋放信號，提醒仍懷念毛左的左派，不要以為中央打右，就會全力支持毛左政治路線。

 

文革時代成長的精英現在正掌握中國的命運。鄧小平改革開放30年，造成的正負面後果十分尖銳，才會產生薄熙來的「唱紅打黑」逆襲中央的造勢運動。中共路線前景確實不明，習近平在APEC會上強調繼續改革開放不變，上海自貿區開張就是利用金融開放倒逼國有企業改革。習李體制採用經濟右轉，倒逼出經濟改革，但政治左轉是一時策略，或是長期不變，就不是那麼清楚了。

 

中國正面臨內政、外交很多挑戰。習李必然首先處理國內的維穩安定，打右是保穩。習李以「打老虎」反腐鬥爭來爭取人心，提倡恢復全黨批評和自我批評，是要約束官僚濫權。對尤其仍想向上爬的官員行為，應有一定效果。毛澤東奪取政權的三大法寶，不全都是壞的，提倡「洗洗澡，照照鏡，正衣冠」，是中國儒家正人先正己的要求，這是君子的道德標準。但習李不會不知道，中共大面積腐敗，整個社會道德敗壞極深，只靠道德要求，不加強嚴格的法治發揮不了作用。紀念習仲勛，也想藉號召學習老一輩革命家道德風範，一如1960年代號召學習雷鋒一樣，效果多少不得而知，至少也有提升道德的意涵。只是經過毛澤東烏托邦革命理想破滅，多數人恐怕將懷疑官方藉此宣傳的真實性。

 

毛澤東文化大革命得自1789年法國大革命極右恐怖，和1917年俄國史大林極左恐怖的真傳。毛澤東更融合儒家傳統對君子要求，發揚光大。經過文革極端道德要求造成恐怖和虛偽，全民道德破產、犬儒化。大陸對文革懺悔的人並不多見，最近愈來愈多當年紅衛兵肯懺悔，或將觸發中國良知反省，潔淨心靈，它對中國普遍缺乏道德核心價值社會的貢獻，應大過紀念習仲勛。但也有不少人認為，紀念習仲勛是恢復傳統祖先崇拜，鼓勵官場拍馬屁陋習再現。

 

中國人喜歡反省歷史，經過多次顛倒是非黑白的革命動盪後，中產階級保護個人權利意識日益高漲，要求落實法治，不再迷信官方宣傳已形成整體氛圍。習李依「政左經右」傳統路徑前進，不斷平衡左右，但以對外開放倒逼國內經濟開放，健全市場競爭機制。以日益開放社會逐漸縮小政黨統治社會的力道，是經過仔細考慮的。有人樂觀預期，習近平等紅二代精英們畢竟很大程度接受西方思維影響，不會再完全相信接受毛澤東極左路線，他們在壓力和挑戰面前，有很大可塑性。

 

鄧小平曾指出，中國要達到中等發達國家水平，要等到中共建政百年（2049年）。所以中共的改變和改革還長路漫漫，只要多數人不再被左右極端意識形態綁架，穩健前行就是最好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