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讀兩岸年度代表字「假」和「夢」

 

有趣的是，在台灣，由聯合報等機構合辦2013年代表漢字近日揭曉，「假」字當選，因為今年一整年中，除了政治動盪和紛爭以外，讓台灣民眾日常生活中最煩心的就是層出不窮的食品安全問題，本來認為最安全的品牌產品紛紛淪陷，花生油裡沒有花生，辣椒油裡沒有辣椒，米粉裡含米量不到一成，麵包裡只有香精，而為品牌食品代言的各界名人，揭穿了還是「信口開河」。

 

把「假」字擴大範圍來看，更不得了。立法院長王金平司法關說案件真假尚未定局，但馬英九總統與王金平「握手言歡」，看在所有人眼裡假味濃濃；同樣，在兩岸關係突飛猛進，經濟融合日益加深下，台獨之路難有通達的可能性，凸顯民進黨維持台獨黨綱的「假」。從食品的假，到政治人物的假，一個「假」字當頭，真的道出台灣民眾的無奈和氣憤心情。

 

在中國大陸，新周刊評出今年年度漢字，是「夢」字。而入圍的文字則有「霾」、「審」、「謠」、「醫」等字。一眼就可看出，「夢」字以外的入圍字，都揭示很大的社會問題。比如「霾」字，講的就是環境污染、籠罩中國大部分地區的霧霾，最近一周成為全球大新聞。「審」當然是震驚中外的薄熙來案大審，或許很快即將有周永康大審；「謠」字當然是指斥充政治社會不透明，謠言充斥，網路謠言盛行，但「謠言」最後卻常常變「預言」，對已躋身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的中國，是種諷刺。

 

而「夢」字卻也真是2013年的當紅字，因為習近平總書記提出「實現中國夢」概念，全國都在講中國夢、說夢，甚至還有人提議成立新衙門「中國夢辦公室」。當然，夢成為年度漢字，也情有可原，比如嫦娥登月成功，就是千年夢想的實現，中國也成世界上第三個有能力登月的國家，全民夢想成真。

 

比較一下兩岸年度漢字出爐過程。首先，都是由媒體為主要單位推動，並由專家推薦和民眾票選，或雙軌結合並行；其次，在新周刊組成的專家陣容中，不乏港英中文媒體精英。由此來看，組織漢字評比的機構差不多，為何結果上，台灣就出台頗具社會批判和諷刺性的「假」字，而大陸就出台所謂「正能量」，並有濃重官方色彩的「夢」字呢？這是引人深思的問題。

 

台灣許多品牌食品有假，政治人物言行也常表裡不一、真假難分，但台灣的民主是真的，儘管立法院常見亂象；台灣的民意也是真的，儘管民粹主義泛濫，但透明呈現不矯飾也屬實情。台灣媒體毋須體察上意，不用擔心政府不高興，因為批判監督政府、反映輿情是媒體天職；反觀大陸，民主未形成制度，威權主義仍盛行，新聞媒體大多是政府御用工具，雖然廣東媒體已全力以赴打「擦邊球」，儘量拓展新聞自由的邊界，希望起到輿論監督作用，但畢竟大陸仍沒有新聞自由，民意也不能全貌呈現。於是，令人關注的年度漢字評比上，迎合上意更有市場，在擔心當局不高興而「自我設限」的強大心理暗示下，煞風景、帶批判性、揭瘡疤之類的入圍漢字，即使民間有強烈共鳴，也難登入最高殿堂。

 

無論如何，台灣選出「假」作為2013年代表字，十分貼切，台灣朝野和民眾都該聞風而動，把「打假」作為2014年的新年願景，全力放逐假品牌、假政治，讓「真」回到政治社會各方面；同樣，大陸選出了「夢」作年度漢字，在實現「遼寧號」航母成軍、「嫦娥三號」成功登月等遠大夢想後，值得欣喜祝賀。但也該讓廉政之夢、民主之夢、人權之夢、新聞自由之夢等，一步步獲得改善落實，最終能在中國大地上圓一個全夢，不要讓「夢」只是殘缺的「夢想」，也不要摻進台灣的「假」，莫折煞和辜負習主席「中國夢」的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