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藍男的困境，正是蔡政府的困境

賴清德接任閣揆，對民進黨而言，或許才算真正完成了他們心心念念的「完全執政」大業。以「客卿」自命的林全走了，下一波要清理的，勢必是背負罵名已久的「老藍男」閣員，陳添枝等人已不待徵詢主動求去。必須提醒的是：老藍男的困境，其實也反射了民進黨的困境，蔡政府若不能解決效率、專業與領導的問題，僅僅把「林內閣」的招牌換成「賴內閣」，恐無助提升施政能力與形象。

「老藍男」的出現，如果視為蔡英文去年內閣布局的一個善意，它也是理想和現實的妥協。所謂善意，是蔡英文為了顯示自己有開闊的胸襟，民進黨雖完全執政，卻不會「整碗捧去」，因此樂於晉用一些色彩並不鮮明的藍營人士。但另一方面，蔡英文也明白民進黨雖有過執政的經驗，但在國防、外交、兩岸和財經等領域並未培養出足夠分量的專業人才；因此，為了維持總體施政的平衡治理，有些職位必須借重綠營以外的人士擔綱。

這種政治與戰略平衡的考量，當然是正確的思維，這也是蔡英文初就任時民意支持度高漲的主因。尤其在兩岸關係上，蔡英文雖拒絕承認九二共識，但為了保持「維持現狀」的承諾，並未在政府關鍵職務上部署獨派人士，目的也在保持一個適當的安全距離。任用若干具有藍色背景的政務官，確有助於稀釋內部和對岸對於獨的不安。

遺憾的是，當進入政治運作的實務面，這樣的想法在決策上卻無法得心應手，更因不斷遭到黨內及獨派的挑戰，而一路歪斜走樣。其中，主要因素有幾：第一，多年的藍綠對峙，使得林全的組閣人才招募並不順利，許多社會菁英拒絕蹚入政治渾水。入閣的所謂「老藍男」，名義上雖有「藍」的色調，但他們的代表性或象徵意義卻明顯偏低，實際能力也受到質疑；第二，在綠營政治掛帥的氛圍中，這些老藍男一上場即顯得氣弱而低調，少有自我主張；即使如國防部長馮世寬自詡是「一百分部長」，也只被當成笑料。這些人不僅被民進黨視為「非我族類」，也屢屢被當成政績欠佳的代罪羔羊。

此外，另一個重要的因素是，在政治掛帥及蔡英文凡事插手的情況下，連林全都被矮化成「執行長」，其他內閣首長幾無多少自主決策空間，遑論一展身手。更悲觀一點看，不論「老藍男」或「老藍女」，最後都只是在執行蔡英文的既定政策，根本無力在決策中加入新的見解或元素，這才是最令人遺憾之處。尤其在兩岸和外交路線，蔡英文因政績欠佳而必須不斷向獨派妥協，包括兩岸關係對峙、課綱的「去中」編修，乃至拆銅像、去國旗等等；這些，老藍男無一能置一詞。

在這種情況下，就形成了一個弔詭的現象。老藍男進入蔡政府，原本具有政治和專業的平衡的作用；但實務上，他們卻變成了蔡英文路線一種無聊的「偽裝」。對蔡英文而言，晉用老藍男本來是為了展現自己的大器；但在現實上，她卻必須將他們羈縻在自己的框架中，甚至使他們變成自己政績疲弱的代罪羔羊。這樣的眼高手低，難道不是蔡總統的用人及決策思維矛盾所致？

今天蔡政府執政機器的運作不良，主要原因有四：一是蔡總統的過度插手，壓抑了政務官發揮的空間；二是政治氣候欠佳，使得人才視從政為畏途；三是民進黨內爭權奪位的欲望太大，為民排難解紛的能力卻太弱；四是過度迷信個人風采，卻忽略了專業和團隊合作的重要。今天，換了閣揆和一小撮人，如果其他因素不變，要說執政效能將大展雄風，恐是奢想。

有些老藍男的確該換了，但如果執政者眼中只有顏色而沒有專業，只有個人而沒有團隊，那與盲目何異？